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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资产不足30亿,资产负债率达95.6%,国美还有多少试错空间?

(原标题:净资产不足30亿,资产负债率达95.6%,国美还有多少试错空间?)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2008年,黄光裕正值春秋鼎盛、第三度问鼎中国首富,十余年后再度恢复自由身的他扛起大旗,重金从互联网大厂挖来的高管,一个垂垂老矣的巨人要以“真快乐”向新巨头的重镇挺进,设想不错,方向也没错。

国美零售(HK:00493)——国美系排头兵、黄光裕的大本营、一个顶着“巨头”称号的公司,但2021上半年的净资产却不足30亿元,资产负债比高达95.6%。

而互联网系的高管们也遭遇水土不服,前百度二号人物向海龙、阿里系前高管胡冠中纷纷离职,剩下的人选择继续适应国美的零售业风格,试图将互联网思维与传统零售思维融合,但结果难料。

零售业有一句名言:不转型是等死,转型是找死。

黄光裕自然不想让国美死,他想带领国美以“真快乐”的形态,辉煌的活下去,但从人、财两个角度看,国美不太快乐,悲哀的是:这并不影响国美员工的真快乐。

1、国美的员工,真快乐

王页是一个有经历的人。

只身来到北京的他举目无亲,最窘迫时只能吃馒头、住桥洞,和很多没有学历、工作经验的人一样,他成为了一名销售人员(无贬义),在国美。

一般来讲,销售的底薪不高,收入看天吃饭,但加入国美后的王页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逍遥的日子,收入来自于“倒机子”。

王页在国美负责的商品是相机,大促时单价极低,王页通过自己的渠道囤一些,然后慢慢卖出去,稳赚不赔。这个小生意就像滚雪球,随着资本金的增加越做越大,“一天赚几千块是常事”,没多久他就给在农村的父母盖了房子。

王页这种小生意在实体零售行业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如同梁家辉主演的《金钱帝国》那样,小员工做小生意,而高层则做大生意,曾在国美有过工作经历的木子说“很多供应商都是和领导有关系的。”

这种私人生意造成了一个鬼畜的局面,不管公司赚不赚钱,但公司里的人都很赚钱。

去年11月,一份《关于违反员工行为规范的处罚通报》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详细地指明:国美哪个员工在办公区域玩游戏、上网聊天、看视频、听音乐以及消耗了多少流量。

这份文件意味着黄光裕正对国美的顽疾下重药、下猛药。遗憾的是,遭受处罚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国美内部的问题也不是依靠简单暴力的处罚就可以解决的。

“太传统,办公效率低,大家的整体风格就不像互联网公司那样高效上进,准时到点就撤,没啥愿意加班的。”、“开了一上午,没得出几个结论;处理个客诉的流程都要梳理半天。”、“内卷严重,老员工有强烈的优越感,而且工资没啥竞争力,毕竟偏传统行业。”

这些评价都来自于木子,在加入国美前,木子长期在互联网公司就职,已经习惯了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模式,到了国美之后一下子变成了“保温杯里泡枸杞”,这让她感到十分的不适应,最终选择离职,不知道这算不算“劣币驱逐良币”。

除了木子这种一线白领外,国美高薪聘请的互联网系高管也有着同样的不适应。

2、互联网基因的缺失

无论是从企业文化上还是能力上,国美这类传统零售企业与互联网都有些格格不入。

一位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表示:“我认识的一位国美高管最大的一项工作就是‘和各个零售产业的老大解释互联网的思维。’”

作为零售业巨头,国美曾和多家巨头公司开展过价格战,从这个维度去看,互联网与零售似乎有不少相通之处,但同为价格战,二者的战法明显不同:互联网公司可以不计成本的亏损换用户,他们也确实换来了用户,比如迅速崛起的“猫狗拼”,但国美如今的打法明显没有这么激进。

这种差异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互联网和零售两个产业的文化差异,“那位高管可能要去解释‘为何价值两块钱的东西要卖一块钱’这种在互联网行业的常识性问题”。

文化的差异,导致国美错失了很多机遇,比如阿里巴巴从内部孵化出一个万亿估值的蚂蚁集团,而国美在金融方面也有布局,凭借旗下数千家门店和强大的供应链,无论是供应链金融还是消费金融都大有可为,但结果是“泯然众人矣”。

另一方面,今天的国美,缺钱。

互联网公司亏的钱由投资人掏,比如京东2012年向国美、苏宁宣战时,其投资人就放出过一句豪言:“我们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你就放心打吧,往死里打!”。

反观国美,上市以来其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下称“筹资净额”)最高的一年是2007年,即黄光裕入狱之前,金额高达54.9亿元,其中最大的一笔流入来自于发行债券,金额46亿元,属于债权融资。

而在过往的十年里(2012年~2021年上半年),国美零售筹资净额约63亿元,值得一提的是国美主要的融资方式是债权融资。相比之下,京东2011~2012两年的融资净额就达到90亿元左右。

无论是从文化上还是融资能力上,互联网的玩法在国美不可避免的出现水土不服,国美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也很好的说明了这点。

2020年,百度前高管向海龙加盟国美,出任国美在线CEO。在此之前,向海龙被外界认为是百度的二号人物,在百度有十几年的工作经历,负责的是百度最核心的搜索业务,妥妥的互联网老炮,但出任国美在线CEO不到一年就离职了。

2021年,出自“阿里系”的曹成智、丁薇和胡冠中加入国美,分别担任国美零售控股经营策略与执行中心VP、真快乐COO和国美集团CMO。其中,胡冠中闪电离职。

同样也是这一年,国美App改名“真快乐”,向互联网巨头的重镇挺进,但截至发稿前,在华为应用市场“真快乐”有9370万次的下载,评分为1.8分,共有133人评分。相比之下猫狗拼都有数百亿次的下载。

这个数据很不快乐。

时间进入2022年,国美控股集团高级副总裁、黄光裕的妹妹黄秀虹兼任国美电器董事长,1989年就加入国美的李俊涛出任国美电器副总裁。作为国美系最重要的业务,终究还是交给了自家人和老臣手中。

据财新报道:一名前国美人士称,国美2021年在招人方面就已陷入困境,“国美一直在寻找行业里真正厉害的人,但真的牛人选择多,看国美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少有愿意来国美的。”

3、小马能否拉大车?

“方向一旦明确,有三分把握,我就敢去做。”

黄光裕的这个理念在坊间广为流传,与其老对手张近东的“先开枪,后瞄准”有异曲同工之处,其内核都是冒险精神、敢于试错。

放在十几年前,这种理念是黄光裕驰骋商界的根本,大刀阔斧地任用互联网人才,也是这一理念的践行,但如今的国美实在是禁不起太多折腾。

若从净资产的角度看,国美2021上半年净资产不足30亿元。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至今国美持续亏损,且2021上半年末其资产负债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5.6%,而2020年末这个数字更是高达98.2%。

也是资产负债率创下历史记录的2020年,国美与拼多多、京东达成了共计3亿美元的可转债交易。

这对于国美来说实在是及时雨,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国美的债务又增加了。

而过高的债务已经严重吞噬了国美的利润,比如2020年国美毛利不过45.5亿元,而财务成本居然近20亿元。唯一能让黄光裕宽慰的是,2021年上半年,国美零售毛利近乎翻倍,而财务成本与上年同期相比仅增加了1000多万。

但高负债背后的现金流问题,依然不容忽视。

2021年上半年,国美经营、投资、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净额均为负,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减少超35亿元,期末余额为60.79亿元。而资产负债表上,国美的流动负债比流动资产多了164.21亿元,流动比率0.67。

在国美之外,有一个更大、业务更复杂的国美控股,理论上讲国美控股可以不断为国美输血以供其发展,但这条路国美的一个老对手走过,结果是老对手掏空了自家控股集团的资金后,陷入流动性危机。

2021年2月,恢复自由的黄光裕说:“力争18个月恢复原有市场地位。”从市场和舆论的普遍感知去看,“力争”的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甚至于:国美能否保持现有市场地位,都变成了一件有悬念的事情。

在2021年末的媒体访谈中,黄光裕的关键词是“降本增效”。从国美历年财报来看,“降本增效”对于国美来说是活下去的必选项。

2022的国美会有什么不同?发布年报的日子越来越近,到时我们再仔细聊聊。

(注:本文核心内容源自公开信息,不构成投资建议)

作者手记:

一家公司最核心的竞争力永远是人。

找对了人,事半功倍,找错了人,跑得越快,错得越多。国美不缺人,但缺少符合这个时代发展旋律的人才。

而国美之于人才,就相当于政府之于营商环境。

前国美时代,黄光裕举贤不避亲,比如曾经担任其司机、后成为其妹夫的张志铭曾被委任为国美电器总经理,这种操作的背后体现了一个零售业企业家的而绝对自信。

但如今,国美要发展壮大必须招贤纳士,这个浅显的道理黄光裕自然明白,但如今国美的局面好似不断撞击的矛与盾:要中兴,必须大刀阔斧的任用具备互联网思维的新高管和各级,那零售出身的亲朋故旧就成为了新高管和各级的负累,怎么办?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加减法”的问题,国美的文化是系统性的,如果将亲朋故旧一刀切掉,国美可能连现在的基本面都无法维持。

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是摆在黄光裕夫妻面前的大问题,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从负债、从流动性、从友商的案例上看,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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